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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理散文选
窗前的“四季”树

一天,不经意在一张相片里,发现我们家二楼的窗外竟有一大片绿意,跑到窗前,才发现枝叶茂盛的一株树,就风情万种地站在我们这条街的安全岛上。

偌大一株窗外树,说来没人相信,竟要从照片里才发现它,居者毕竟不是刚来的客呀!但事实如此,我们家是间三层的店屋,一楼是店面办公室,一开门就是条热闹大街,街上车水马龙来往不绝。我们都住在二,三楼,虽然每层都有一个大玻璃窗可以往下往外看,但对这棵树却视而不见。

从那天开始,为了补偿,每天总会倚窗相望这棵早就已经站在那里,并从小树长成大树的它。渐渐看到了,原来树也和人一样的在大自然里不断地成长变化,不同的时分具有不同的式样,也给住在热带,没有四季之分的我,带来了春夏秋冬的幻觉。

看着它掉光了叶子,露出光秃秃的枝干,像又干又廋赤着胳膊的老人,伸着双手在跟老天爷申诉着什么。就只那么几天,枝头飘上了点点绿意。不多时,整棵树春意盎然,嫩绿的小叶儿犹如一群可爱的小娃娃。当叶儿满树怒放时,就像夏季充满活力,青春逼人的少年们在开心的随风起舞。

一天清早,开门外出,风儿吹来一阵阵花香,循香举头细看,只见树上满是点点黄花,闻香而来的蜜蜂蝴蝶忙着采蜜传花粉,完全无视街上的喧闹和往来不绝的车辆。花儿掉在路过的车辆身上,不理灰尘和行人欣赏不欣赏,齐齐合力把马路铺上了一大片黄色花毯,。

几个月后,树叶已转成深绿,没了抢眼的嫩绿,却有了人到中年的那份深沉和稳重,茂盛的枝叶静静地为过马路的人儿遮遮荫,助风儿驱热,绿油油的叶子更遮住了对面街上的一排房子,想象力让我像住在种满树木的林子里。

一天,注意到树上有了小小颗棕色像龙眼大小的果实,果实渐渐长得大如梨,立挂在枝头,和那已失去光彩黯然下垂的叶子,成了强烈的对比,就如全家照中那不再年轻的父母及英姿焕发如花似玉的儿女们。

待到果实熟透,裂开处一片片薄薄的,像手指那么长棕色的种籽,会像直升机的盘旋桨那样旋旋转转乘风起航,不理会有多少生根发芽的机会,就这么的散落在马路上,我们家门口,晒台上。

黄了的叶在种籽离去后开始一片片,一片片地凋落,透出秋天的那种萧条,满地的落叶最后一回与风共舞后,就会让打扫街道的工人扫着一堆,由垃圾车载走。落叶们纵然归不了根,但仍然还在这地球化为泥。

那落光了叶子的树,了无生气,又回到冬天已到的时节。

日子过得好快,这棵树越长越高。在三楼的卧房里躺在床上也能看到,而在二楼看到的是不再年轻的枝干。它尽着本分,让叶子该生时生,该落时落,开着花,结着果,默默地在绿化这条街。也在为那不时在窗前看它的傻瓜上课:别小看那光秃秃的树枝,里面可隐藏了无数生机。冬天,可是离春天最近的季节哦!


火车上看树

在火车上看树最过瘾,不受天气的影响。平视或俯视着树,那感觉与一般仰视又不同。树,和人类一样,有各族各类,也有"堂表兄弟姐妹",它们的叶子有各种形状及厚薄大小,树枝有硬有软.和人一样,每棵树都是独一无二的。

有个性与不同的特色。同类的树在不同的环境会长成不同的形状。有的粗生粗长,浑然天生,有的要经过修剪加护才能成"器"。树干也有各种颜色,象牙白的,青的,棕的,黑的。树身有粗粗的,光滑的。树枝有的打横长,有的向上,有的向下。有的长得内敛,枝叶下垂不让人看到树干,有的如撑开的大伞;还有的如好管闲事者把头伸到邻家门口。树是远比人谦虚﹐从不自我宣传炫耀﹐不管在任何环境﹐都默默尽着本份,点缀大自然,给观赏它们的人们说着人生哲理。

这个冬天,看到了一棵棕榈类的树,顶端还是绿叶片片,但中下部份却见长长的枯叶大弧度往下垂。那高高的树干就像穿上了小女孩的灯笼裙。不少枫树整棵都变红了。有些却在一棵之中有红黄绿三种颜色的叶子。呈伞型的枫树上半部的叶都已落光了,而下半部的树枝还满挂着黄色的叶子,像没有上衣单着件裙子的衣架。有棵树仅吊了疏疏落落的十几片黄叶,令人想起小孩剪贴簿上的星星。

当火车掠过一行行仍是墨绿绿的树时,眼睛忽然一亮,谁把几百颗亮着的小黄灯泡挂那儿?原来,那是棵叶子黄得像开满黄花的树。一棵长得很茂盛的松针树,像洗发水广告女孩的一头秀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粗糙的老树上长了新嫩叶,嫩的越发嫩,老的越显老。也像老人穿了色彩鲜嫩的衣服。大大的古树,有好多细细粗粗,大大小小的枝干,如那五代同堂的大家庭。老树干旁边的嫩绿细枝,像老爷爷和他的小孙儿呢。

带着满怀的"树景",走出火车站,刚下过雨湿湿的沥青街道显得越黑了,地面上躺着一片片新飘落的金黄色枫叶,宛如一颗颗的大星星,真叫人不忍心踩上。


我的第一个家

我的第一个家,是随着爸爸妈妈搬迁的家。是我当人子的家。

每次到了这个家,回我东阁楼,着我旧时衫,又恢复了往日的身份。“爸爸爸爸,妈妈妈!”有事没事大叫一通,万分享受,珍惜我这这层身份。至于对房子的印象,最深刻的莫过于在那儿出世,长大的老家房子,直到如今,它还常在我梦中出现。

我那老家是在一条不太长的街道上,左右两旁各有不到八闲的房子,是荷兰时期的建筑。每闲格式差不多,大门在只有五层的石阶上,两傍各有道石扶手,窗子都是大大的。家门口有个大草坪。种了竹子当篱笆,正中种了颗一节节树干比甘蔗粗,又有绿黄红三色的植物,靠左窗外有株夹竹桃,草坪右方是一株大芒果树。

家门口那每户相连的大草坪,是整条街小孩子的天堂。太阳下山,每闲家的小孩都跑出来,在草坪上集齐了一块玩。我们玩alep,捉谜藏,踩单车,家家酒等等。男孩们还踢球,放风筝。至到天快黑了,每家的大人们就会出来,叫着自家孩子的小名,“x x回来吃饭啊!”。

总是玩不够的我们回家后,在妈妈"洗手洗脚吃饭"的叫声中,不太情愿的洗着被蚊子叮了肿起了一粒粒又红又圆又痒的手脚,一边儿还和姐姐叽叽咕咕在讲没完没了的话。洗好了上了餐桌,一家人开始吃晚饭。

晚饭后,有时会和妈妈,姐姐,坐在大门的石阶上乘凉,或等爸爸。我们会看星星,听妈妈讲故事。有回,就是这么坐着时,让家里急着外出的大黄狗一冲,把还是小不点儿的我撞得滚下了石阶,跌破了前额,巧不巧,那时额上正长了一粒疮,从此留下了一个疤痕。

放学回家,吃完午饭,我们小孩都得睡午觉,醒后(或者假睡一下),常爱一个人静悄悄开了前门溜到草坪,静静地看着那芒果树身流出金红色的液汁而凝固成一块块的树脂,研究着到底是不是如邻家小孩说的“鬼血”。或拔了根狗尾草,放进了地上的蚂蚁洞,耐心的钓了只黑蚂蚁上来,放入火柴盒养着,闲时,看牠如何挥舞着一对钳子,怎么走路,细数牠几只脚。再不然就去采那种红红的小花,拉出花中细细的花芯,把自己当着只蜜蜂,吸取末端那一小滴甜甜的花蜜。常在这时分,那十六号家的阿荣大哥哥才放学回家,他一下校车,远远见到我,高声亲切地叫着我的小名,我也很高兴的向他招招手,一边儿又担心爸爸妈妈家人会因他的呼叫发现我溜了出来。

家中的院子,让爱花的爸爸种了好多花。后来,每天浇花的任务让爸点中了五个孩子的老二……我!从而认识了那些含笑花,珊瑚花,鹰爪花,龙吐珠,蜻蜓花,茉莉花,金银花,各种兰花,仙人掌,还有葫芦瓜等等等等。每个下午,我有时提了桶水,一盆盆地浇。有时拉了长长的橡皮水管,套好在水龙头,开了水,控制着管口,让水一下变成了扁扁的一片水帘,一下是直直的水柱,边玩边浇花。也曾偷懒没浇完就溜去玩。花草变得垂头丧气,这下我也就要挨骂。常很不服气的在心里说,怎么不叫姐姐弟弟,老是我一人浇!其实那时我们大家各司其职,不过姐姐弟弟有时也会帮忙的,那是在他们少了我入“盟”玩不了游戏时。

在爸爸妈妈房间窗口下边,爸爸养了一池的鱼。其中有大大只胖胖的,有红蓝金黄色的金鱼,也有小剑鱼,红鱼等。池面上铺满了莲花叶子,常有朵朵白色的莲花绽放。我看着那群游来游去的鱼儿,总忍不住伸手下去抓。灵敏的剑鱼让人老抓不到就越想抓。一下就抓到的总是苯拙的大金鱼。但很奇怪,我每回都是乘着没人看到时候在玩鱼,可爸爸回来总会发觉。后来才知道,自己这么一搅,把池底泥都搅上来了,水是浊浊的,莲叶也翻身了,谁都知道鱼池已经经历了一场大战。就我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!

屋子的后院,还种了甘蔗,波萝蜜,木瓜,香蕉,石榴等果树。还有鸽子,和那一见爸爸就会把尾巴展开,咕咕咕咕叫的灰带黑色的鸟;猫爸爸猫妈妈带着的猫儿猫女,链着和不用链的狗狗们,见人来总把自己当石块的大乌龟。

到爸爸妈妈失业后,房子久没保养旧了,渐渐显出老态。墙上油漆斑落,露出了往年漆上的颜色。我老爱用手去剥,让它成为各种很艺术的形状图案(这当然要挨骂的)。天花板上因屋瓦裂了,雨水从那儿钻入,一下雨,就得用大盆小桶来盛雨水。听着"大珠小珠'"落一盆之声。那种花的院子,也用来养鸡,我们享有拾蛋的乐趣亦包容了鸡场的“味道”。那时局势也不好了,草坪常吸引了附近一村屯的印度尼西亚小孩来踢球,闹得大家鸡犬不宁,邻居们各自用铁丝网,木桩把自家草坪围起来。我们也长大了,不再乱奔乱跳。不久对面很多的邻居都搬走了,伙伴们都散了。

我出嫁不久,爸爸妈妈也搬走了。当老家被房东拆除重建之际,我常常特地走过,眼看着屋顶拆了,房间,客厅,一堵堵墙被打碎了,整栋建筑物被夷为平地,老房子没有了!

而2002年元月中旬,我的这第一个家。已随着妈妈永远从人间消失,从此我已没了在敲门时可大喊:“妈妈开门!”一进门又恢复我当孩子身份的那个家了。


乘巴士

在雪梨乘巴士,我爱靠窗坐,沿路欣赏美丽的风景,没有靠窗位子时,那我会看书,没带书呢,还有另一乐,悦人。

巴士前几排都是为障残人士所设之座位。注意到一般当地年青人白天上车都是直往后面走。会在那些位子坐的,多是新来的移民及学生。常看到让座﹐帮老年或残障人士提东西上下车的温馨画面。也有面对站着的妇孺老幼而无动于衷的年青人,可叹多是亚洲人!

在巴士上,坐在比前座高一点的后座,往前一看﹐但见乘客们的头发颜色,可与发型屋挂着的头发颜色样本媲美:有白,灰,红,黄,金黄,棕,黑等。发质有直的,大波浪,小卷发,柔的硬的及长短不一的各种发型。

坐在巴士前边逆行的座位呢,面对着满车有黄,白,棕,黑肤色的面孔,各种颜色的眼珠。厚的薄的唇,高高及扁扁的鼻。每个年纪各种表情的乘客。就像在阅读着一本本不同内容的书。耳边可听到各腔调的英语及华语,印度尼西亚,越南,泰国,印度,欧洲中东各地的语言。在所懂的语言中,常会听到一段段小故事,有的没有前文与结局,就让自个儿去发挥想象力。

因为不太清楚每趟巴士的时间表。每当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站,就迟了那几秒罢了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巴士正在开走,真叫人啼笑皆非。

印象最深的一回,巴士已到站,大家已鱼贯上车,还在好几米外飞奔的我,心想这下又要旧戏重演了,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,还是继续跑。没想到被一位快上车的年轻洋人看到了,他让别人都上车,自己却等到我赶到,还让我先他而上.我匆匆的说了声谢谢,走到后座,坐在仅有的座位,而后上车的他没了空位,远远的站在前边。我想好的一大堆感谢词说都还没机会说,他又先我而下车了。好感激他对素不相识的人的关照。他,不但让我赶上这班车,还给我在待人方面上了一课。

巴士司机有的很有人情味,会给上车的乘客一个笑脸及问好。见过一位去墨尔本的长途巴士司机,沿路都在跟每辆迎面而来的卡车及巴士扬扬手打招呼。一次,一位巴士司机看着等着我从前面远远奔跑过来,上车时,他对着气喘如牛的我,笑着连声说well done,well done!真够幽默!

近来,乘巴士时,我有了新的感受:当你成为人们让座的对象时,就说明了岁月不饶人,有让座的机会,那是你年轻力壮的象征呢!


日记

我们兄弟姐妹,每人都有本日记簿,里面是妈妈写下我们从呱呱堕地开始的一点一滴。日记到后来渐渐就成了周记,再下去就是月“记”,年“记”。我们大了读到了自己的以前种种很感兴趣。而妈妈就要我们自己接下去写。所以,长大后也有了写日记的习惯。断断续续把每天生活中的快乐,不开心等记下。

在爸爸去世了的第二年,想要留住记住什么似的,开始每天都记日记。一写写了二十多年。然后,有一天忽然发现记下了一切又有什么用,留下了字迹,却留不住时光与生命,人生的悲伤如色彩中的黑色,而粉嫩的欢乐很难保持不变色。这一来不写了。

但人在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心境!同样的事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感受及反应。这几年我又开始再写了,尽量找出每天一个开心的小事记下。渐渐已明白了黑与白之间叫灰色,红加蓝会变为紫,青混了黄成了绿。白色如童心和粉色的快乐一样,能淡化一切大紫大黑。

希望用年龄换点智慧,把不可以挑色彩的人生,调绘成一幅悦目淡然的画。

Perhimpunan Penulis Tionghoa Indonesia (c)200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