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放情散文选
离情
剪不断,理还乱,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
记得,那时候,我赶到泗水去见你。
几天的缠绵,毕生难忘?
那一天,我要离开泗水了,搭夜车赶回椰城。
你说,你不愿意目送我先离去,生怕承受不起那番别离的痛苦,所以你必须在我离开之前先离开我住的旅店。
在一起的时候,就是最后的一分钟,心灵还是饱满的,虽然也渗透有几分伤感。
当我俩默默无言紧抱道别,在你转身离去的一刹那,我的心就开始沉落!看看你那苗条的背影在小巷里越去越远,那颗心也就越掉越深……直至见不到你的影子时,那感受就由“掉落”而变为极度的烦乱了,一大堆烦死人的感觉,坐不是,立也不是,连呼吸都给塞住了,追上去,追上去……哪怕是再看到你一秒钟也好!
我看看手表,离开上火车还有一小时,我后悔没有把你多留半小时。
我转身踏进房里,发现里面是那样的可怕──死寂。你在的时候,椅子是暖和的,挂在墙上的月历是美丽的,台灯是逗人的,床褥是松柔的,冷气机的呼呼响声也很诗意……但这一切都变了,我无奈地坐在床沿上,也发现录音机传来的歌曲,竟那么意外的令人心烦,那柔情的曲调像魔鬼在嘶叫!我即刻把它熄了,然后闭上眼……像在荒山里迷了路,慌乱得几乎要窒息了,我像碰到了妖魔那样,急不及待地从房里冲出去!
我靠在旅店后院花园的大树下,似乎稍微得到“依持”,呆呆地,脑子里却拼命搜索你的一切:容貌、笑声、言论、举止、衣着以及你走路的轻盈姿态……。
但不会很久,因为这暂时的“依持”,根本不能填补心灵的失落!
我锁上门,走出旅店,冲到热闹的街上去,这种“转移思绪”的做法,有些生效;来往的人群,挤拥的车辆,吵杂的声音,一时之间,让我忘记了心灵内处的“空”,却又发生奇想,希望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到你!
忽然我觉得真好笑,这又不是永别,何必那样。我们离别是暂时的,以后,我们终会再相聚的,不是么?
我又回到旅店里。然而说什么也没有用,自己用一个个理由去解释也没有用,一颗心依然像掉进了冰窖里,冷,跟着时针的跳动,越来越冷……
要离开旅店的前几分钟,我忽然到处搜索,是那样迫切,希望你会在无意中留下一些甚么……就是一根头发也好。当你还在这里的时候,却没有想到这些。然而,我的结果却甚么也没有留下,只有你喝过的“可口可乐”空瓶子,于是我把瓶盖捡进皮箱,当作一种珍贵的纪念品。
上了火车,冲来冲去的旅客,使我暂时有些活气,但当火车开动之后,走动的游客已安静下来时,我发觉,我那颗心仍然留在冰窖里!我蒋眼睛紧紧地贴着车窗的玻璃,向外望……希望你突然会出现在沿铁道旁的马路上;或许你追上来要送我一程,或许你忽然有事,要出去经过那里……我已准备好,只要一见到你,就向你高声叫喊……
当火车驶入田野,我的眼睛依然贴着玻璃,直至夜色包围了大地。
你的影子,却依然见不到……
(1988年10月15日早于芝勿兰)
望海
黄昏,我形单影只坐在海边望海。浪花拍打着堤岸,不时水花溅上来。海风阵阵吹着,近处的树枝又摆又摇。不远处有二五垂钓者。虽然身后都是民房及高楼大厦,但气氛还算幽静。
望着海,难免想起许多事,一幕幕在脑海里变换着。也想起答应给茜写稿的“诺言”。她主编了“芝兰之窗”,一朋场友,该帮帮忙。
几只鸟在夕阳余辉下飞来飞去。我把视野望得更远了,真奇怪,黄昏时分望海,呈现在眼前的一切景物,会显得更清晰,更明亮,真是“眉须毕现”像一幅挂在墙上终年尘封的镜画,一样旦用水抹净,变得又清新又明亮那样。
远方的海天相连处──视野的边缘,会泛起一层白色光芒,虽没有晶光四射,然而有一般令人眼花的力量!
就在那白色光芒的内圈,一切的一切变得近了,近了,近在眼前,了如指掌!
一群小鸟,像哨站一般,布防着雅加达海湾!蓝懒的海,翠绿的岛屿,多美!多美!那小岛上绿油油的树林;那小岛上的白色灯塔;那小码头;那海面乘风破浪的归帆……,总之,一切的一切比任何时候还要清晰!
视野中最左边的小岛,或许就是天堂岛了。
看到这个小岛,我很有感慨!
当年,还不知天高地厚,跟一群乐天派去这岛上露营。一夜睡在沙地上,帐幕周围放着许多盐块,说可以防虫蛇爬入。又生了火堆,在熊熊火光中谈天说地。第二清早,海风卷水而来,小岛上,忽然飞沙走石。四围大浪汹涌,摇撼着小岛!骤雨如黄豆一般急打而下!整个小岛又冷又紧张!我们坐在凉亭上喝热咖啡,那感觉,非常舒畅。有紧张,有温馨,真是可遇而不可求。以后各为生活奔忙,此情此景不再有了。白云苍狗,世间的变化实在太大。想起这些,深深的叹了一口长气!
夜幕慢慢垂下,天边的彩霞不见了,小岛变得朦胧起来,海面暗下,暗下。
身后的高楼及民房早亮了灯,特别那高楼大厦的灯火如天上的星星。钓者提竿而过。晚了,晚了,海面一片墨黑。
我拍拍屁股。让裤背的尘土掉落,慢慢走回家来。
今夜又失眠
今夜又失眠。想起一件事,起来翻寻旧的、外来的杂志。但始终找不到那篇忽然想起的文章来。自己记性欠佳,是那年那月那日、作者是何方神圣全记不起来了。但主要内容却还记得。这位作家大大非议著名学者、散文家余秋雨及一些跟背人所写的旅行游记, 称之为“行走文学”,认为不对劲,此风不可长。因此很为中国文坛的走向感到悲哀!他登高疾呼:写文章要像鲁迅一样,要能“力透纸背”! 换言之,余秋雨的文章没有什么了不起。
余秋雨的散文震惊中外,特别在中国大陆、台湾、香港,风魔至今。
我读过他的散文集《文化苦旅》,他对中国文化的悠久历史热爱与执着,突显纸上。行文以考古、历史、文化、艺术加想象落笔千斤,充满民族感情的表述,令人跟随他的脉搏起伏跳动!那篇《阳关雪》将王维的那一首诗:“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”的边疆雪地里为国即赴沙场的景象写得感人至深,依依之情起伏心中,经久不去。
然而他出名了,余秋雨名震天下。树大招风,骂声随之飘至:他的文章还不能力透纸背,算不了什么。骂两句,好平稳一下自己。骂归骂,余秋雨却成为著名的学者,电视台访问他,中央第四台还有他的专录;到处请他演讲;戏剧、电影请他当顾问;“富比士” 推出2004年中国名人榜中有他的名。真是越骂越香。
讲起骂,琼瑶更惨。台湾有些作家几乎对她不屑一顾。什么三级文学、厕所文学……不一而足。有台湾来的学者,因友人叫陪吃饭,席间就大大贬低琼瑶,其中一位女教授,她说:我们大学不讨论她的东西,那是三级文章!也曾有台湾名女作家来印度尼西亚,文友陪她旅游时说:她每到友家访问,总发现琼瑶的小说放在厕所里。
不用解释其用意何在了。然而今天的琼瑶,将小说拍成电视剧,更名震东南亚。她的小说,凡有华文的地方就有她的小说。她成为靠写作至富的第一位中国女性。骂她的人可能吃便当午餐,而她的风华横扫海峡三地!连人民日报去年初即2003年1月3日,就有篇文章称琼瑶为著名作家的文字发表在报上。
金庸也收了满袋骂声。我们这里也有作者为文在报上骂他的小说有毒。但北京有人搞金学研究,某些高层领导都欣赏他。不单在文坛名声显赫,在政坛也敬他一礼!
上述三大名作家,只因树大招风而挨骂。骂他的人,真纯为文学而讲话?还是有酸酸的心态或只为抢位人镜而发言?
2月7日在国际日报,有篇文章提醒:请别吓人!
我们这里,早在八九年前已有人把写文章的格调提得老高:什么写作人应是一个思想家、哲学家、理论家、教育家等等,使我冒了一身冷汗!想到自己写了不少胡思乱想的东西,只是发泄情感而已,那会有什么家的资格?脸红冒汗之余、不敢动笔了。
后来想到,文坛应该百花齐放!大文章固要有人写,茶余饭后消闲性的小文章也一样有其社会功能。便写了一篇:“我写我的”刊于报上。这才从新开始去“放”,我想写的东西只要不教读者去强奸打抢作奸犯科,有读者要看,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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