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何走得那么匆促？

思萍

虽然说，不管高官巨富，还是贩夫走卒，都无法避免要面对生老病死，但，我心里依然觉得很痛，实在很难接受这个事实：仅仅半年里，我亲爱的三姐与四哥就这么地永远离开了我们。

我们兄弟姐妹多，但父母还是辛苦地供我们进华校念书。哥姐们也十分自爱，中学毕业后就到附近的乡镇去教书，一方面为实现他们的理想，一方面也为减轻父亲肩上的重担。而三姐自小更懂事，不上十岁就到亲戚家去帮工、看孩子，晚上才上夜校。后来亲戚看她很自爱，喜欢读书，就给她上日校，就这么半工半读至中学毕业。毕业后，年轻的她与同学们热烈响应教委会的号召，到偏僻的乡村去当小学教师，传播中华文化。

记得小时候，三姐曾带我去她教书的地方游玩，当时我们坐上小客车，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前进，几小时后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村镇——“高桥”。这个村庄不单地方美，人情也好，我们在那里住宿了一晚，受到学生家长们的热情招待。三姐在那里教书不上一年，全村的人都亲切的称呼她“杨老师”。学期结束时，大家还纷纷送上各种土产要她带回家。

三姐结婚后，就随着姐夫在“大楠”村开脚车修理店，直至发生西加达雅族“红头事件”时才搬回山口洋。但在恶劣局势与生活逼迫下，姐夫只好远离妻儿到偏远的地方找生计，从那时候起，三姐身兼数职，“相夫教子”的美德渐渐在她的身上显露出来。也许她自小在别人家里长大，也许在她的人生航途中经常遇上惊涛骇浪，养成了她在困难面前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。日后，我们兄弟姐妹的大事小事她就像一家之主般会给我们拿主意、想办法直到把问题解决。后来，姐夫的事业有成使她在经济上还给了我们兄弟姐妹很多帮助；尤其对我这个小弟，知道我空手到异乡拼搏，更对我爱护有加，时刻关怀和帮助我们，让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。

年老的母亲重病时，她就放下家务，搭上了客车回到一百四十多公里外的老家去陪伴母亲，来来去去，一个月好几趟，直至母亲逝世。这事一直令我很感动也很内疚。后来，她自己也得了一场重病，身体很虚弱，头发也变白了，我们都替她担心焦虑，但她却很乐观从不表现沮丧的样子，慢慢的在中西医配合治疗下，她恢复了健康，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。

一直以来，相隔两地的我们会经常通信，自从有了手机后，我们隔两三天都会互发短讯，互告近况。去年她说觉得身体有毛病，在中国检查时说胆有沙粒，后来就到沙捞越古晋动了胆切除手术，没想到几个月后别的毛病却随之而至，她的孩子就把她带到雅加达，在医院住上半个多月后就离开了我们！

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怀念着她，她对我们的爱是那么深，是亲情！让我感受到的又如母爱似的温暖。在我手机里仍留存着她生前给我发来的几十条短讯，我不想将它删除，因为每当想念她时，我就会打开来看，犹如她还活着、还在给我发信息，也让我能慢慢回味着她的短讯中的许多金玉良言！

更令我们痛心的是，今年元宵节，侄女的电话让我呆了好一阵，说四哥突然倒下就走了！还说上午还去看闹元宵呢。是呀！四哥你为什么也走得那么匆促，不是约好今年大家要相聚吗？我们从小相依为命，童年的日子虽过得清苦，但大家相亲相爱却觉得很快乐。长大后，为了生活，我们不得已各奔东西，但手足之情依旧那么浓，依然有难同当、有福同享。如今孩子们都很懂事的成长了，你们正可享受美好的晚年，但老天爷却要如此安排？虽说你已解脱了，但我们却活在痛苦的怀念中！

Perhimpunan Penulis Tionghoa Indonesia (c)200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