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德背后
金梅子
堂兄走了，他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，很痛苦地被折磨了7天，才摆脱病魔的纠缠，咽下最后一口气。他去世时我刚出差在外，不方便回来参加丧礼。堂嫂在电话中哀诉，几乎泣不成声。
堂兄是个小商家，今年刚满60岁，当初感觉不舒服，就去看医生，医生初步诊断说：有可能是犯了癌症。堂兄经不起惊吓，原本健壮如牛的身子，马上虚脱了下来。最后，就真的就得了癌症了。
既然得了病，那就求医吧。上了不少医院，换了不少“名医”。什么传统药方都往肚里灌。就连报纸上大打广告的中医也不错过，什么“再世华陀”；“李时珍传人”；“癌症权威”；“药师佛”……，统统都看上了。可到头来，一卷卷的钞票易了主，病情却丝毫没有起色。
有医德的医师婉拒了，不忍再收“冤枉钱”，没医德的黄绿医师钓上大鱼，依然乘胜追击。
堂兄极度虚弱的病体，到最后，不得已再度送往医院抢救，住了整整7天。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，离开了人间。
人走了，一了百了。可，当堂嫂往财政处结账。一颗比癌症还恐怖的“炸弹”投了过来——“7天住院费总共8千万！”
拿着一大叠帐单，堂嫂怔呆了。堂兄躺在病床上，也没见什么特别护理。8千万，有没有搞错？
厚厚的帐单就是“证据”，那堆蚯蚓字写的是什么，谁又看得懂？反正，欠债就得还钱，否则，连死人都得被扣押。
可怜堂弟是个小商人，平日省吃俭用，也没有储下多少财产，这一场大病，非但把储蓄用光了，就连仅有的一间老店，也几乎拱手让人……
回到家，我马上去看堂嫂。堂嫂一见我就忍不住嚎啕大哭：“阿雄走了，他真忍心，把全部财产都派送给医生医院……”。
她还愤愤说：“阿雄住院第6天就已回生乏术，医生竟用心电图隐瞒我们，要不是学医的大姐从外地回来发现，他们还不肯拔针呢。这些坏医生真缺德，为了刮钱，连死人都敢欺负……”
我除了安慰之外，又能多说什么呢？这类丑剧，在今日的社会中，早已屡见不鲜。
医生讲医德，医院讲慈善。难道还有错？这小部分不守医德者，真可谓害群之马。
回程的车上，我心想：“社会扮演着一幕幕丑剧，众生都是套上面具的演员。除非脱下面具，很难分清正邪。只可惜，素来以“医德”标榜慈心的医生医院，竟然也参杂着这类伪善的角色，真令人心寒。
世道败坏，人心冷酷，道德究竟还值多少钱？很难想象，也不敢去想象。
（完稿于2009年4月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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