遗憾
萧娥

五月初的一天中午，当我在诊所为病人针疗时，一阵电话铃响，拿起听筒，从电话那儿传来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：“姐，我要告诉你，今天清晨我妈妈逝世了……”原来是我一个老年病人伊玛的女儿阿蒂打来的电话。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看来健康，精神奕奕的老伊玛会突然逝世。接着，阿蒂用那带哽咽的声调，断断续续叙述她妈妈逝世的经过。多年前动过腹部手术的老伊玛，在吃了生菜后，突发肠痉挛，在给医生诊治打针止痛几个小时后突然逝世的。阿蒂接下来的话，我已听不清楚了，只感觉泪水已从我眼中夺眶而出。我也只能对阿蒂说明，因路远我又正直开诊，赶不及前去奔丧……

伊玛是一位年已八十余岁的年迈妇女，她住在离牙律约三十公里远的一个乡镇。是因为食欲不振、并患头痛、腰痛而来我诊所针疗的，几次针疗后，病情有了好转，最初每星期来一次，后来因为油价上涨，虽然子女孝顺，且是由她小儿子驶车送她来的。可她不想增加子女负担，每月仅来针疗一两次。这位慈祥的老妇人，知道我喜欢吃香蕉，每次来针疗，总会带香蕉来，还会带一些蔬菜。她也总是邀我去她家玩，并嘱咐我去她家时，先打电话通知她，她会叫女儿准备好多可口的食物，并在他家吃午餐。无论我约了多少个朋友去，她都会热烈欢迎。且她会和女儿一起陪我去那风景优美的大茶园玩。五年了，数不清多少次，她问我什么时候能去她那儿玩？而我的回答总是说：“等有空时就会去。记得半个多月前，她最后一次来针疗的情景，她那时对我说是如此盼望我能去她那儿玩，也还记得当她上车后，从车窗外挥手的情景……

现在当慈祥的老伊玛永远离去后，我的心感到一种失落，一种遗憾。也愧疚于几年来自己竟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，让老伊玛“空等待”。她已给我的心带来温暖，可我并未能实现她的一个简单的愿望。

老伊玛的离去也让我想起五年前逝世的亲爱的爸爸，爸爸已为子女付出了他无尽的爱，可当他到了晚年，多种疾病使他的视力减退，身体衰弱不堪已无法出门时，作为女儿的我，虽然同住一个家，却未能多抽出时间陪他聊天或和他谈他喜欢听的时事……也会想起那么疼爱我的姑母，在我离开家到B埠升高中时，住她家的那一段时间，她是那么的关怀我。可当华校被封后，我回到了自己的家。多年来，我极少去B埠探望她，虽然我知道她每次见到我，总是那么的高兴。当后来我去探望她，她因患上老年性痴呆症已认不得我时，我心里好难过，我感到后悔和遗憾，尤其在姑母离开人世后……

遗憾会给我带来痛苦，我会为已无法弥补的过失而难过。当亲人、朋友、病人给了我温暖和快乐时，我应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回报呢？

Perhimpunan Penulis Tionghoa Indonesia (c)2009